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8)滬二中民一(民)終字第16**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朱某，女，1979年4月29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曲江路99弄**49號**室。

委托代理人那仁朝克圖，上海市諾迪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寶化軍，上海市諾迪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夏某某，女，1955年10月12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光新路240弄**1號**室。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謝某某，男，1950年11月28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光新路240弄**號**室。

上訴人朱某因法定繼承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普陀區人民法院(2008)普民一(民)初字第12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被繼承人夏父親與前妻朱母親于1983年4月13日協議離婚，婚生女即原告朱某(曾用名夏春嵐)由生母撫養，與父親互不來往。夏父親與被告夏某某系兄妹關系，兩被告為夫妻。2005年4月起，夏父親因腦梗先后多次住院治療，并于2006年12月10日去世。2007年12月26日，原告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依法繼承遺產。

又查，2006年6月5日，夏父親作為賣方與案外人訂立房地產買賣合同，以價值人民幣212,000(人民幣，下同)將其名下上海市泗塘二村85號**室房屋轉讓他人，并委托被告謝某某代為辦理相關手續。同年6月8日，上述房屋出售款人民幣17.5萬元被存入謝某某在中國銀行開立的個人帳戶。

另查，夏父親患病住院期間，由被告夫婦負責照料，2005年12月起，夏父親與被告夫婦共同生活直至死亡，原告未盡照顧贍養義務。夏父親的喪葬事宜亦由被告夫婦全權操辦，原告未參與。夏父親名下的養老金儲蓄額為人民幣86,033.10元。

審理中，原、被告爭議焦點如下：

被告在庭審中出示署名夏父親但非夏父親親筆簽名的代書遺囑一份，處分的財產有：一、本市泗塘二村85號**室房產由夏某某全權處理;二、養老金個人帳戶余額由夏某某繼承。對此，原告不予認可，認為該份遺囑不符合法律要件。

原告提出，房屋出售款及養老金余額均系夏父親的遺產，應當由原告繼承;夏父親的醫療費用、喪葬費用均由被告負責結算，其中1.6萬余元是合理支出，同意在遺產中扣除。被告則認為，夏父親生前已將房屋出售款贈與被告，有被告開立個人銀行結算帳戶申請書為證，而實際上被告也為夏父親的治療、日常生活和喪葬等花費近七萬余元，故房屋出售款不能作為遺產處理;原告雖為夏父親的女兒，但在夏父親住院、病危甚至辦理后事時都未盡贍養義務。

原審法院經審理后認為，繼承開始后，有遺囑的按照遺囑辦理，無遺囑或者遺囑無效的，按照法定繼承辦理。公民可以立遺囑處分個人財產。被告提供的代書遺囑缺少立遺囑人夏父親的親筆簽名，不符合遺囑的形式要件，故不具有法律效力，夏父親的遺產應按法定繼承處理。

遺產系公民死亡時遺留的個人合法財產。夏父親名下的養老金儲蓄款作遺產處理，雙方均無異議，但對房屋出售款各執己見。夏父親生前將其名下的本市泗塘二村85號**室房屋轉讓，不動產轉化成動產，但財產所有權仍應為夏父親所有。被告謝某某稱，房屋轉讓款轉移至其個人銀行帳戶即夏父親作出贈與的表示，對此，原告不予認可。法律規定，公民有權處分個人財產，但需要明確的意思表示才能成立，目前無證據證明夏父親生前有贈與財產的意向。夏父親在患病期間將房屋出售，無非為了治療和養老所需，在此情況下不可能處分個人財產或做出讓自身陷于困境的行為，故謝某某個人銀行帳戶中的存款不能視為受贈的財產，房屋出售款應為夏父親的遺產。遺產分割時，應當遵循權利義務對等原則。原告為夏父親的子女，在其有能力贍養父母時，卻未履行法定義務，故分配遺產時，依法應當不分或少分。被繼承人夏父親生前與被告共同生活了一年(包括住院期間)，生活上均由被告負責照料，死后的喪事亦由被告全權操辦。雖然，被告為夏父親的繼承人以外的人，但對夏父親盡了生養死葬的義務，亦傾注了一定的財力和精力，故依法可以分得遺產。

原審法院據此做出判決：一、夏父親名下的養老金儲蓄額人民幣86,033.10元歸原告朱某所有;

二、夏父親名下的本市泗塘二村85號**室房屋出售款人民幣212,000元歸被告夏某某、謝某某所有。

原審判決后，上訴人朱某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請求撤銷原審判決第二項，改判被繼承人房屋出售款212,000元歸朱某所有。因為：一、原審法院事實認定不清。被上訴人對被繼承人并未盡到全部的生養死葬的義務，又不是法定繼承人，不應當分得大部分遺產;二、原審法院判決適用法律不當。朱某是唯一的被繼承人第一順序法定繼承人，從小隨母親生活，沒有照顧父親是客觀原因造成的，并不是不愿意履行贍養義務，理應得到全部或者大部分遺產，而原審法院判決卻恰恰相反，明顯存在不公。

被上訴人夏某某、謝某某答辯稱：不同意上訴請求，同意原審判決，朱某作為被繼承人的女兒，有能力卻不盡贍養義務，應該少分或不分遺產，原審判決是正確的。

本院經審理查明，2006年2月夏父親名下的養老金儲蓄額為人民幣86,033.10元，夏父親繼續領取養老金至帳戶于2007年1月被封存。原審查明的其他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被上訴人主張其為被繼承人支付醫藥費、喪葬費及其他日常生活費用約7萬元，并提交了部分單據，朱某認可其中的16,476.7元，其中醫藥費自費部分為10,634.7元，喪葬費5,306元，職工勞動能力鑒定費350元，房產交易費186元。

本院認為，公民的合法繼承權受法律保護。繼承開始后，有遺囑的按照遺囑辦理，無遺囑或遺囑無效的，按照法定繼承辦理。原審法院根據查明事實、雙方訴辯及提交的證據，認定被上訴人提交的夏父親的遺囑不具有法律效力，認定夏父親生前沒有將房屋出售款贈與謝某某，房屋出售款應為夏父親的遺產。對此二項認定雙方當事人均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因此，本案應當按法定繼承辦理，遺產范圍為夏父親養老金帳戶余額及房屋出售款再減去被上訴人為夏父親支付的合理費用。考慮被上訴人照顧被繼承人的生活起居一年有余，吃穿住行以及護理等方面都有花費，被上訴人對此難以提交全部相應的憑證，而且有些花費也沒有憑證，因此，本院酌定，被上訴人為被繼承人支付的合理費用(包括醫藥費、喪葬費、鑒定費、房產交易費及吃穿住行以及護理等費用)為人民幣37,000元。繼承開始后，由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第二順序繼承人不繼承。沒有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的，由第二順序繼承人繼承。本案當事人中，朱某是第一順序繼承人，夏某某是第二順序繼承人，謝某某不是繼承人，因此，本案中夏父親的遺產依法應當由朱某一人繼承，夏某某、謝某某不能繼承夏父親的遺產。但法律規定，繼承人以外的對被繼承人撫養較多的人，可以分配給他們適當的遺產。夏某某、謝某某在夏父親生前與夏父親共同生活，對夏父親的生活照顧很多，夏父親的喪事亦是夏某某、謝某某全權操辦，對此節事實，雙方當事人均予以認可，因此，夏某某、謝某某可以適當分得夏父親的遺產。朱某上訴主張朱某是唯一的第一順序法定繼承人，從小隨母親生活，沒有照顧父親是客觀原因造成的，并不是不愿意履行贍養義務，況且被繼承人夏父親自己有養老金，故朱某應當得到全部或者大部分遺產，被上訴人不是本案的繼承人，不應該分得大部分遺產。對此，本院認為，朱某沒有照顧父親是其家庭的特殊原因造成的，不能認定為有能力贍養卻不盡贍養義務。況且《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三條是針對同一順序繼承人之間在分割遺產時適用的，本案不適用。朱某是唯一的繼承人，而被上訴人不是繼承人，雙方法律地位不同，不能以對被繼承人盡義務多少來作確定雙方當事人分得遺產的多少。因此，朱某的上訴請求，符合法律規定，本院予以支持。原審判決結果欠妥，本院予以糾正。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三條、第五條、第十條、第十四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上海市普陀區人民法院(2008)普民一(民)初字第124號民事判決;

二、夏父親名下的本市泗塘二村85號**室房屋出售款人民幣175,000元中的100,000元歸朱某所有，75,000元歸夏某某、謝某某所有。謝某某應于本判決生效十日內將朱某應得的人民幣100,000元交付朱某;

三、夏父親名下的養老金賬戶余額及利息歸朱某所有。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九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800元，由朱某負擔1,500元，夏某某、謝某某共同負擔4,3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4,480元，由朱某負擔2,000元，夏某某、謝某某共同負擔2,48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高中偉

代理審判員李伊紅

代理審判員張萱

二OO八年八月二十五日

書記員楊慧麗

附：相關的法律條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

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二審人民法院對上訴案件，經過審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別處理：

(一)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的，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決;

(二)原判決適用法律錯誤的，依法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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